楚曼惜第二天到医院，先去把上个月和这个月的治疗费付清了才走到病房门口。

陈医生站在她身边，轻声道：“你母亲最近恢复得比较好，神志有大多数时候都是清醒的，情绪也比较稳定。”

楚曼惜应了一声。

面容优雅迷人的女人正坐在床边，照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，她梳了很多遍，扎了又拆、拆了又扎，反复了无数次。

楚曼惜转身看向陈医生：“麻烦您了。”

陈医生点了点头：“这是我的职责，你进去看看她吧。”

楚曼惜点头，她轻轻打开门走进去。

楚芸听到声音，放下木梳，指腹上被摁出了发白的印记，她头发披散着，转头看到是楚曼惜，面容顿时柔和了几分：“曼曼。”

楚曼惜走上前，拿过她放倒床头柜上的木梳，坐到床边笑着哄她：“我帮你梳头好不好？”

楚芸看着那张酷似赵岳明的脸，笑着点头：“好。”

她黑色的头发中有几缕白发，楚曼惜不敢让她发现，将黑发梳上来，埋在下面。楚芸透过镜子看到她的动作，瞬时敏感了起来，眼珠乱转了几下：“……怎、怎么了吗？又有白头发了吗？昨天护士才帮我扯掉了怎么会又有！岳明说过最喜欢我的头发了……岳明说过……”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
她开始尖叫和哭泣起来，无助脆弱又极其神经质，护士和医生接连涌入，楚曼惜被人群挤到一旁。

崩溃嘶哑的声音没有阻碍地直直冲击她的耳膜，楚芸每个惊恐的表情都被无限的放慢、放大，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蜷缩。

陈医生好不容易将病人安抚下来，就见楚曼惜满色苍白地立在一旁，这么十几分钟都没有动过。

家人面临的心理压力很多时候比病人本身都大。陈医生走到楚曼惜身边拍拍她的肩膀，将人带了出来。

陈医生带着楚曼惜走到走廊尽头：“我们这里有最先进的治疗技术设备和最专业的医护人员，你别太担心，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。你一个月来看她一两次就好，太频繁对她有不好的刺激。”

楚曼惜点头。

她沉默地走出医院，不知绕去了哪里，直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，才恍然地从衣兜里掏出帽子和口罩戴上，签完名之后，赶紧跑开了。

医院这附近楚曼惜不熟，刚刚慌不择路跑进了小路，此时就站在一条小街的路口。正准备找个地方打车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
[<]))<<：在哪儿？]

楚曼惜茫然地望了望周围。

[M：不知道]

消息刚发过去，俞奈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，楚曼惜手比脑子快，她将摄像头对着外面扫了一圈，那头说了句：“在那儿等着我。”

楚曼惜捏着手机等在小街口一个废旧的电话亭后面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马路对面，人流交织的红绿灯处一道高大身影走近视线，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直直看过来时，楚曼惜才忽然回神。

绿灯亮起，人群穿过街道，俞奈却没停在原地没走过来。

手机震动一下，楚曼惜拿起手机一看。

[<]))<<：有记者。]

楚曼惜这才彻底从失智的状态中回来。

[<]))<<：右转走五百米左右有一个超市，你在卖饮料那里等我。]

楚曼惜自然地收了手机，朝超市走去。

楚曼惜本还担心会不会有人认出她，但超市里全是大爷大妈热火朝天的抢着新鲜菜打折品，根本没人看她。

她脚步轻快了几分，走到卖饮料的地方等着。

等得无聊，楚曼惜开始一个一个看着个饮料公司新出的饮料。在左边的中间两层摆着自己代言的一款水蜜桃味的汽水。

她伸手拿了一瓶出来，想了想，又拿出来一瓶。

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，楚曼惜拿着两瓶饮料回头。

男生身形高大，光从上后方照下来，楚曼惜整个笼罩在阴影里。

好高……

他带着白色鸭舌帽穿着高领的白色运动衣，眉眼干净清隽。楚曼惜站在货柜和俞奈的中间，默默攥紧了瓶身。

“姐姐？”俞奈低声叫了下。

楚曼惜回神，微微后退了一步，将饮料递到俞奈手里：“记者走了吗？”

俞奈点点头：“把他甩开了。”

楚曼惜开始找出口出去，她指了指出口处：“我们从哪儿出去吧。”

俞奈抓住她抬起的那只手的手腕，往右边一指：“去买菜。”

男生的手隔着衬衫的布料轻轻的握着。楚曼惜指尖轻蜷了一下，茫然道：“为什么要买菜？”

俞奈静默了几瞬，垂眸看着她。

楚曼惜脑子空白几秒之后瞬间电路一通。

昨天！是自己为了两斗币折腰说要做饭给他吃……

“我……我是说，你想吃什么菜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