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渊诚闭了闭眼，随后道：“唐其睿。”

唐其睿哭道：“……戚前辈。”

戚渊诚睁开眼，目光落在他的身上，问道：“你现在就读于什么学校，念的什么专业？”

唐其睿说：“……就读于科技大学，软件工程专业。”

戚渊诚问：“现状如何，未来有什么理想？”

唐其睿说：“现状……中，中上水平，能拿上学校的二等奖学金。理想，还没想好……”

唐父怒其不争，又给了他一巴掌，呵道：“唐其睿！什么叫做理想还没想好！你考虑清楚再说话！”

唐其睿猛地反应过来，迎上戚渊诚严肃的目光，顷刻间挺直了背脊，道：“有理想！我的理想是好好学习！”

唐父怒道：“好好学习是过程！问的是你的理想！理想！”

唐其睿哆嗦道：“好好学习然后工作赚钱！也算是……为建设祖国出一份力！”

戚渊诚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，然后道：“那我们谈个条件。”

“您说。”唐其睿眼含泪水，拼命点头。

“如果你做到以下三点：第一，本学期平均学分绩达到九十分以上；第二，明年拿到国家奖学金；第三，做满五百小时志愿。”戚渊诚道，“那么我有九成把握让你平安身退——前提是你要有悔过之心，这辈子都不要再做鄙劣之事。”

唐其睿闻言愣怔，戚渊诚的话给了他极为强烈的不真实感。他的人生还有希望，是这个意思吗？只是……

唐父恨铁不成钢地催促说：“唐其睿！还不快答应！”

又感激涕零地对戚渊诚道：“谢谢戚先生，谢谢戚先生！”

唐其睿却支支吾吾，说出了心里的想法：“这……这个目标好像有点高……”

戚渊诚态度坚决：“目标不高，怎能证明你的决心？”

唐父点醒道：“唐其睿！你别忘了，如果顾梨没有救戚先生，你就是七年起判！如果戚先生没有宽容你，你也躲不过牢狱之灾！你接下来的人生，本来不属于你，是顾梨和戚先生给你的！更何况戚先生是在为你好！你不应该努力吗？！为什么还没开始，就先说放弃！”

唐其睿眼中沁出热泪，拼命点头：“好，我答应，我一定做到！戚先生，您一定想想办法帮我！您和顾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！谢谢你们！”

戚渊诚道：“也没有绝对的把握，事成以后再道谢吧，你好好努力。”

戚渊诚之所以说有九成把握，是因为顾梨检查后有九成把握治好他的腿。如果他还能站起来，便不能算是重伤，唐其睿也无法构成交通肇事罪。否则，唐其睿难逃其咎。

因此，唐其睿父子应当感谢的人不是他，而是顾梨。医院已经给他的腿判了死刑，只能期望顾梨有枯木逢春的能力。

戚渊诚对顾梨的信任再次上升一个台阶，是因为顾梨上午过来时配制了中药，外敷伤口后取得了惊人的功效，竟把所有医院开的西药都比了下去。

但事成之前都有风险，戚渊诚提防唐其睿父子给顾梨施压，并没有在此刻提起顾梨的名字。

唐父说：“戚先生，您的医药费我马上就转给您。不过这几天我还有点忙，唐其睿也要出国参加竞赛，我们可不可以安排特工来照顾您……”

顾梨道：“不如让我来吧。”

唐父惊道：“那怎么好意思，已经麻烦你太多了小姑娘……”

顾梨道：“要给钱的。”

唐父局促道：“那是当然要给钱的！”

顾梨道：“嗯，我有照顾病人的经验，一定把戚先生照顾好。”

唐父不知怎地就被绕了进去，纠结地拍了拍脑门，道：“那麻烦你了！我给你开三倍的工资，不，五倍！你千万别推辞！推辞我就不请你了，听话！”

顾梨欲言又止，最后同意下来。

唐其睿离开病房的时候，脚步还是虚浮的。

学分绩九十分，国家奖学金，对他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！不过如果真的能免去牢狱之灾，上刀枪下火海都是无比值当的，他付出再多努力，也一定要做到。

病房里，戚渊诚看着病床边忙碌的身影，心中百感交集，温声道：“顾梨，其实你不用留下来做这些。你救过我一命，足够抵偿你的学费，甚至绰绰有余，别让自己太累了。”

顾梨道：“我明白的，但您不用过意不去。唐叔叔给我付过工资了，我还得感谢您提供给我兼职的机会。反正我国庆节也没有地方可待，不如留在这里照顾您，我也更放心。”

戚渊诚知道，要想找到一个不惧怕他、愿意尽心尽力的护工，可以称得上难上加难。顾梨愿意留下来照顾他，他心中其实是欣悦的，但到底怕她累着。

他道：“听你说过你是本市人，为什么说‘没有地方可待’？”

顾梨坦言道：“我和家里人关系不好。”

戚渊诚知道顾梨的心性，即使和家人关系不好，也一定不会是顾梨任性的原因，于是说道：“如果家里不能给你带来快乐，不回也罢。来，别擦了，事不宜迟，我现在就给你讲讲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