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询曾经是宁王的第一门客,出谋划策,无往不胜,更在多次对敌作战中,助宁王屡获奇功,风头一时正盛,无人可敌。
彼时,陈询名为天机先生,从未对外吐露真名。后来宁王夺嫡失败,连累王府满门抄斩,天机先生从此消失在世人眼中。
众人以为宁王一脉从此绝迹,却不知,陈询壮志未酬,得知孟夫人救出了宁王之子孟昭云之后,潜心谋划,试图东山再起。
他要做的,不仅仅是天下第一谋士,所以孟昭云必须被推上皇位。这是个秘密,连孟昭云都被蒙在鼓里的秘密。
堂堂宁王之子,怎能只为洗冤,不去争权夺位?!陈询决不允许!
两人的脸近到一拳距离,花容往前蹭了蹭鼻子,孟昭云往后一躲,花容蹙眉,孟昭云便欺身而上,眼看要贴到唇畔,花容兴奋靠前,孟昭云再次后仰,花容兀的扑空。
花容丧气的欲往后坐直身子,恰在此时,孟昭云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,右臂用力一捞,双唇相接,呼吸辗转,花容双手撑在孟昭云肩上,渐渐将其压倒在床。
“哐哐哐!”砸门声来的异常剧烈,花容几乎立时从床上跳了下去,满地找鞋,一阵寒风猝不及防的席卷而入,接着便是一袭暗紫色人影。
周文晏背对着花容,一边拍打大氅上的积雪,一边自顾自的热情招呼,“花兄,你知道吗,今儿有人给我下了帖子,邀我去勾栏听戏,说是汴京城来了南戏班子,多少世家贵族挤破头都听不到。
你赶紧收拾收拾,咱们...”
稍一转身,花容忽然笑了起来,边笑边指着周文晏问,“周兄,你眼睛怎的了,肿的跟四眼田鸡似的。”
周文晏眯起眼睛,雾蒙蒙水涟涟,他能模糊辨出床上人影,遂一手搭在花容肩上,一边扬着下巴发出一声疑问,“花兄,你房里有人?”
孟昭云不急不慢穿上鞋子,眼睛狠辣的瞥向周文晏那只放错地方的手,三两步走到两人中间,不着痕迹的把花容挡在一侧。
“在下孟昭云,公子是扬州周家?”
花容诧异,孟昭云何时认得周文晏,简直匪夷所思。
“正是,周文晏是也,相逢即是有缘,不如同去勾栏听戏,都说是顶好的南曲班子。”周文晏睁了睁眼皮,勉强露出一条细缝。
“周兄,比起听戏,我觉得你更该找个大夫瞧瞧眼睛,这到底是是怎么了?”花容知道周文晏爱惜自己的相貌,若非没有重要缘故,亦不会顶着水肿的眼睛出门见客。
果然,周文晏愤愤回道,“也不知吃错了什么,晨起之时便肿的看不清路,那人帖子昨日下的,汴京城首富之子,汤哲。
汤家跟我爹生意上有纠葛,汤哲此举摆明了向我挑衅,若是不去,好似矮他半截,我看不明东西,今日花兄便是我的眼睛。兄弟义气,讲不讲?!”
“讲!”花容义愤填膺,面上激动,刚要穿上外衣,便见孟昭云阴沉着脸,率先系好大氅带子,随后从屏风上扯下花容那件,淡声说道。
“低头。”
花容乖乖垂下脖颈,孟昭云的手指有意无意擦着她皮肤经过,所到之处,引起片片战栗。周文晏背靠着门框,嘴里没忍住,问了一句,“孟兄对谁都这般体贴入微吗?”
花容低吁,看来还是瞎的不够彻底。
“周兄要不要试一试?”孟昭云替花容整理完衣领,往前一步,周身气场不知为何,竟让周文晏警觉起来。
“莫碰我,我对男子过敏。”
周文晏所说的勾栏在汴京城城东,世家子聚众赏乐,吟诗作赋之地,因着汤哲老早包了场子,其余闲杂人等,便是再付银两,也不能进入。
南曲班子被安置在一楼,偌大的戏台周围,红绸彩缎交相辉映,堂下零零散散开始入座,是汤哲专门请来压场子的。
汤哲跟周文晏位于二楼雅间,对向而坐。
两间房门呈半月形镂空状,门楣挂着金丝楠木匾额,其一为潇湘,其二为清雅,周文晏与花容孟昭云落座清雅,周围早就候着的丫鬟赶忙凑了上去,添茶倒水,很是殷勤。
汤哲身旁卧了个美人,青丝缭乱,媚眼微睁,水滑细润的衣衫滑到肩下,松松垮垮的挂着,欲露不露,十分撩人。
纯白衣衫上绣着浓烈殷红的牡丹花,一朵连着一朵,漫上胸口,坠到脚踝。
周文晏努力眯着眼睛,忽然大笑,“好大一块五花肉!”
汤哲怀里的美人抖了抖,那张小脸委屈的望着周文晏,汤公子说要穿最好最贵的衣服来撑门面,这才耗费千金,找了十二个绣娘一针一线连夜赶制出来。
怎么就成了五花肉?!
汤哲烦躁的瞥了她一眼,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周文晏那句话的缘故,越看怀里这人,越像肥腻的白肉,遂猛地一推,“穿什么不好,非得穿白底红花,换一身再过来!”